朱高炽敌对的朱高燨与汉王朱高煦也不得不承认,这个朱胖胖真的是一个仁德的老实人。
早上传的旨意,可等着父子二人踏入文华殿的时候,一轮黯然无光的残月已经挂在了星夜之上。
朱瞻基不理解的看着父亲,眼眶里泪水打转。
如果他一直都是一无所有,那么他便不会痛苦。
而朱瞻基就仿佛听不到父亲说的话一般,双眼血红,怒视朱棣:“爷爷,我爹不能去就藩赣州,绝不!”
朱高炽俯身叩首:“儿臣朱高炽,奉旨觐见,咳咳……咳……”
这耳光用了十足的力道,抽的朱瞻基脸庞臃肿。
“无妨,你我父子,何来恕罪二字。”朱棣向汤承招了招手,“还不快搬个坐来,让我儿坐下歇息?”
即使是失败,他也并未露出颓废。
在他的心中,皇帝朱棣即使对他无情,却也是个慈祥的父亲,祁王朱高燨即使对他凶狠,却也是个可爱的弟弟,汉王朱高煦即使屡屡让他为难,却也是个憨憨的兄弟,长子朱瞻基虽然经常胡闹,却也是个孝顺的儿子。
他很惨吗?
汤承微微躬身,道:“奉万岁爷口谕,传赣王爷和世子进宫觐见。”
这是朱高炽第一次打他。
朱高炽指着殿门,沉声道,“我不想看到你,你爷爷也不想看到你,滚出去!”
“啪!”
“滚!给我滚!”
并不是。
自打出生以来,朱瞻基还从没挨过父亲的耳光。
你不如杀了我!
朱瞻基沉默着站在一旁,就仿佛没人看见他一般。
朱棣顿了一下,缓缓说道:“前两天,江西那边来信说,你在赣州的王府已经修好,没什么事,朕就和你知会一声。”
就算他们打的再怎么头破血流,说到底,那也是一家人啊。
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,哪怕是死也无所谓,像这样狼狈的活着,不是朱瞻基的人生信条。
朱棣面色平静:“为何不能,你说个理由。”
……
他着一件单薄的素色长衫,袒露胸膛,任由黑色的长发散落腰间,身材消瘦,面色苍白,皮肤下显露着骨骼的线条,病态而又阴郁。
江西的赣王府都修好了,你还不就藩,怎么的,想在京城养老吗?
“不行!”
就这么客套了许久,朱高炽开口问道:“陛下找我来,想必是有要事商议,请直说吧。”
面对能把常人逼到崩溃的局面,朱高炽依旧可以面色坦然的渡过去。
愤怒会让人变得不理智,朱瞻基一气之下,就这么带着怒意的走出了文华殿。
然而对于朱瞻基来说,他最痛苦的莫过于近在咫尺,却又被拖回了地狱,剥夺他的权力,对于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来说,这是世界上最痛苦的煎熬。
你怎么不让我去死!!!
若是你当初便让我做一个藩王世子,今日的我,又何至于如此不甘!
若我一直埋没于尘埃,那我甘心沉寂于黑暗。
朱瞻基突然一声怒吼,将二人吓了一跳。
就藩赣州又如何,赣州,江南宋城,气候温和,是个养病的好地方啊。
朱高炽仿佛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,从凳子里滑落了下来,一屁股坐在了地上,胸腔沉闷。
朱棣坐在了金銮椅上,轻闭双目,呼吸急促,将心中的火气压了下来。
“他已经疯了。”
“你也已经疯了。”
朱棣轻声道:“我们都疯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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